釋印順在《佛法概論》說：【釋尊的教說，根本反對二元的
立場。有情即身心和合的假名，決無離身心的我或命者。】1(1 釋印順著，《佛法概論》，正聞出版社，2003.4 新版二刷，頁66-67。)
這樣的說法能說他錯了嗎？釋印順被佛教界推稱為導
師，可見他的學問不是泛泛之輩，而此句文章通情達理，看
來合乎常情，有什麼不對？長久以來教界人士尊之為泰斗，
也無人敢出來說其錯誤；如此說法乍看似乎沒有什麼不對，
是因為沒有人知道他這個說法有何錯誤；但是若以為他這樣
說是對的，而把它的意思來當作真理，那將因此而找不到法
界的真實義。
有人不相信，而說：「怎麼會呢？難道印順法師說的不是
事實嗎？」那不妨來分析一下：
當死亡來臨時，離開了「有情即身心和合的假名」，身即
身體，「心」在六識論的釋印順心裡說的即是意識心，離開了
身體和意識心，還有「我或命」嗎？
如果沒有，那就是斷滅了，一無所有。
如果還有，是有個什麼？
這就是學佛與不學佛的分水嶺，也是佛法與外道的差別。
而釋印順認為「決無離身心的我或命者」，意思就是說沒
有能夠離開身體和意識心之外，還會有真我或生命的「人」。
所謂二元，其實身和心即是二元；但瞭解釋印順內心深處
之意的人，當然知道釋印順不是這個意思，不是在講身體和意
識心對立的二元，而是在說有一個能夠離開身體和意識心而存
在，能與「身心」對立的那一元。六識論的人當然肯定身體和
意識心之外，更無真我或生命之可言；六識論的人一向如此心
得決定也就罷了，竟然栽贓說這是「釋尊的教說」，他以為釋
迦世尊早已灰飛煙滅，不會出來反駁了，所以可以亂說，然而
後世弟子還是會站出來說明白。
因此有人知道釋印順如是所說會落入斷滅論，所以主張有
「離身心的我或命者」。但是這樣對嗎？例如聖嚴法師與龍應
台教授對話，龍應台說他父親死了三年，她懷念三年，想了三
年，不知道她的父親到底死了之後還剩下什麼？有人告訴龍教
授說這個問題妳去問聖嚴法師最清楚不過了。於是與聖嚴法師
對話，聖嚴法師告訴她：「剩下靈，還有精神不滅。」當時就
有人投書聯合報，想告訴龍教授說：「妳問道於盲也，聖嚴法
師說錯了。」但報紙不敢刊登，恐有損聖嚴法師顏面，會得
罪了法鼓山廣大信眾。
世間人不是說人死了之後還有靈魂存在麼？學者不是都
說死後還有精神不滅麼？聖嚴法師何錯之有？
如果拿聖嚴法師的話來回答印順法師的問題，您說印順法
師的文章要不要改？當然要改。可是改成聖嚴法師之意，還是
錯誤呀！佛法之難就是難在這裡。人死了之後，到底還有個什
麼東西？看來這個問題不是穿上僧衣、剃個光頭就能輕易解答
的；外道就更不用說了，雖然當上主教，說是離上帝最近的人，
依然有口說不得；所有主教們對此若有所說，也離不開聖嚴法
師的回答。
聖嚴法師只回答：人死後還有「靈」。靈是不是指靈魂？
當然是靈魂。靈魂就講靈魂，但聖嚴法師有學問，而且是難
得的博士和尚，所以只講靈，略過了「魂」字。總之，不是
靈魂就是靈魄啦，不然怎麼會有靈？但西洋人說的精靈也是
靈，這是他高明的地方，只講一個「靈」字可以中西通包。
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腎藏精，這是中醫的理論。一般
所說的靈魂是指人死後的中陰身，最多四十九天就一定要去
投胎轉生。精神不滅，是後世的人讀其書如見故人而說古人
精神不滅；但精神還是離不開意識，我們此生的意識死了之
後，最多還有四十九天的中陰身之意識可用，一旦投胎去了，
此生的意識就斷滅而永不再出現了，可是這個道理只有真正
信佛的人才知道，假名信佛的人就算穿僧衣、剃光頭，還是
不知道，也不相信。
釋印順也好、釋聖嚴也好，都應該會想到這個問題：人死
後到底還有什麼？
假如人死後一切斷滅，空無所有，那你出家修行就變成笑
話，頂多也只是生前混口清閑飯吃罷了，跟凡夫有何差別？我
想出家人一生辛苦修行，誰也不願死後如此灰飛煙滅。那麼人
死後到底還有個什麼？佛法之所以不共外道，是因為佛所知
道的，外道不知道；佛知道人有八個識，而外道不知道人有八
個識，認為唯有六識。如果人真的只有六個識，那就會成為釋
印順所說的「決無離身心的『我』或『命者』」；或者如釋聖嚴
所說的「有離身心的我或命者—靈」。若承認有八個識，那
就知道離五陰身心後不是斷滅，也不是常見外道的識陰變相，
而是還有第八識如來藏本來存在。否認第八識而說諸法緣起性
空時，就一定會成為斷滅見者，但佛門中主張六識論的人也不
想成為斷滅見者，所以就會把第六意識的部分，分離出來稱為
細分或極細分，拿來取代第八識，也就是把意識的一部分當作
永恆不滅的第八識，再把經中所說第八識的各種功德拿來套在
細意識身上。明明佛說人有八個識，這話釋印順不聽，卻去
跟隨西藏密宗喇嘛教的六識論，結果把佛法弄成常見兼斷見外
道法，而真正的佛法就不見了。
六識論者所說的身心，與八識論者所說的身心是有差別
的，不可混為一談；六識論者主張離開五陰身心以後，並無第
七識意根和第八識如來藏，佛說卻是捨離五陰身心以後還有如
來藏。為何離開身心還有如來藏？這就要從如來藏的體性來
講，如來藏跟我們的身心是一異、俱不俱呢？如來藏是出生我
們生命的本識，我們的五陰身心及三界萬法全都是由祂出生、
顯現，祂離開了身體時人就死了，所以佛說五陰無我，因為五
陰身心之我是苦、無常。我們的心（意識）也是由祂出生的，
人死後意識也滅了；但如來藏所出生的中陰身還是有意識，等
到中陰身去投胎了，這一世的意識就永斷，不復再現；當下一
世五陰出生的時候，又重新有意識出現，但已不是上一世的舊
意識，所以說如來藏跟我們的身心是俱又不俱。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 2〈一切佛語心品〉：
譬如水中有樹影現，彼非影、非非影，非樹形、非非樹
形；如是外道見習所熏，妄想計著，依於一異、俱不俱、
有無、非有非無、常無常想，而不能知自心現量。譬如
明鏡隨緣顯現一切色像，而無妄想；彼非像非非像，而
見像非像；妄想愚夫而作像想；如是外道惡見，自心像
現，妄想計著，依於一異、俱不俱、有無、非有非無、
常無常見。譬如風水和合出聲，彼非性非非性；如是外
道惡見妄想，依於一異、俱不俱、有無、非有非無、常
無常見2。
(2《大正藏》冊16，《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2〈一切佛語心品〉，
頁491，中20-下1。)
如來藏能離開身心而獨自存在是極難想像的，這是阿羅
漢入無餘涅槃後的境界，卻不是阿羅漢所知的，只有菩薩隨
佛修學才能知道。釋印順不知道阿羅漢入無餘涅槃時要滅盡
五陰全部，也不知道阿羅漢入無餘涅槃後是什麼境界，所以
他講來講去，講了將近一百年，他口中的阿羅漢還是入不了
無餘涅槃！無餘涅槃就是滅盡十八界，如此當然沒有五陰身
心（意識心）；這種無境界的境界，如果沒有如來藏獨存，那
就是一切法都空盡了的斷滅空。可是佛說阿羅漢不是斷滅
空，可見還有一個識存在，這個「識」即是第八識如來藏。
如來藏非五陰我、非命、非眾生，但離開時如來藏你也無我、
無命、非眾生，因為如來藏與我命、身心是一異、俱不俱、
有無、非有非無、常無常見。如來藏就是如此不可思議，就
算釋印順復生而且實證佛法了，依然無法推翻祂，因為如來
藏從來不與身心對立為二元，這才是世尊的教說。釋印順說
的道理其實並非世尊的教說，而他說那是「釋尊的教說」，
是在毀謗 世尊錯說了法教。
《正覺電子報 第 88 期 第82~ 87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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