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楔子
   自幼生長在和樂的小康家庭中,父親為公務人員,母親則有一手好手藝,記得當時鎮上的老師及銀行人員、或一些妙齡女子的衣服皆經由母親設計、巧手製作。家境雖非富裕,但是父母勤儉過日,並且對我疼愛有加,從小學至高中所穿的制服皆是量身定做,尤其小學的每一次遠足皆穿著新衣前往;從小瘦弱的我總是在母親偷餵食肉類時做嘔,除非將肉魯製的吃不出肉味才能抑制嘔吐現象;每年的冬天父親總為我的彈簧床再鋪上二層棉被,並在我入睡後將母親的熨斗加熱後用毛巾包裹著放在腳邊讓我取暖,雖然從小即受到父母細心的照料,但總是覺得不快樂,一直覺得想找尋什麼,也常想為什麼會有「人」,會有「旁生」,器世間的一切又是從何而來,活著又是為了什麼?教科書裡的知識並無法滿足我。在年少不識愁滋味的年紀即前往教會聽牧師傳教、唱聖歌,在結束後發點心時,別的小孩都很開心的吃著,而我卻不想要,因為心中知道不是為這而來;也曾前往一貫道修學,對於他們拿一些佛教經典依文解義,聽了幾次後覺得不知所云便離開;也曾好奇至一些宮廟去看他們辦事,並且嘗試的將當時自己覺得的毛病──烏雲蓋頂,以胸中有一顆大石壓著般令我喘不過氣的感覺告訴廟裡的人,希望能為我解決,於是辦事的人拿了一碗符水叫我喝後再吐出。但我奇怪的毛病仍沒治好。

   (二)家庭的巨變
   日子在疑惑與探尋中幽幽度過。升高三的那年暑假父親因腹痛就醫,經診斷為腹膜炎而開刀,在開刀房內醫師才驚覺是肝癌,一家人為此結果錯愕不已,無法置信,父親不久竟因肝癌末期而病世,第一次覺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親眼目睹生而為人所有的病苦與死亡,以及母親不捨與父親的分離,無法走出感情的執著以致得了憂鬱症,相較於外婆與外公的感情不睦,讓我對於夫妻間感情的糾葛,親見及切身體會到愛與怨的人生種種悲苦,痛徹心扉的我在父親死後的一段日子,竟流不出眼淚。此時的我已不再是少年不識愁滋味了,家庭的劇變更加重了我一直以來想要探索生命真實義理的動力。

   母親因思念父親過度而無法再設計製作衣服,便將客人們的布料一一退回。而我也因不想增加母親的負擔,在高中畢業後即未再升學而北上就業。每月除了留下一些生活費外大部分的錢即寄回家裡,記得有一回因剛換工作身上僅剩幾百元,碰巧遇到聾啞人士的勸募,悲心湧起便一股腦的將身上僅餘大部分的錢布施了出去,而後的日子裏,靠著住在舅舅家還有飯吃,假日就在家睡大頭覺不敢出門。

     (三)走入婚姻
   從鄉下北上的日子,除了工作外生活上漫無目標,心中非常思念父親,所以倍覺孤單。此時公司一位男同事對我展開熱烈的追求,而他與阿姨本是舊識,阿姨極力推薦他,希望我能給他追求的機會。就在這樣的因緣下與他開始交往,過程中他對我非常包容與體貼,不時對我噓寒問暖,而我也因失去父親的疼愛,非常渴望能再次的得到他人的寵愛,於是就在他承諾婚後會疼愛我的誓言下草草的決定了終身大事。

   然而此樁婚姻並未帶給我幸福,反而是一連串的磨難與煎熬。婚後因得不到婆婆的好緣,生活上凡是說話與做事皆動輒得咎,所以感受到無比大的壓力;婚後才得知外子從小即離家在外,以致絲毫沒有家庭觀念,除工作外成天在外遊蕩、釣魚、賭博;讓我面臨最大的磨難卻是在懷二女兒時,就如業力洶湧而來無可阻擋,演出了一場不可思議的戲碼,而這齣戲是如此的真實而令人難以承受。

        (四)待產的折磨
   懷孕七個月做產檢的那天,醫生還告知「一切正常」,然而在半夜,忽然血崩,血流就像大水般狂洩不止,外子緊急的將我送到做產檢的婦產科醫院掛急診,當時的副院長做了簡單的處置後,即為我連繫安排轉診到台北馬偕的婦產科醫師那兒,很幸運的遇到了一位具有父母心的好醫生,為我做了急救之後,告訴我這個狀況是前置胎盤所引起的,由於情況特殊,必須用更精密的超音波及特別的角度才能診斷出來,並且很嚴肅的告誡我:從現在起至生產完,完全不能下床,也就是說吃喝拉撒全在床上,並且用了手術用最粗的針為我注射,因為擔心情況緊急時是連注射的時間也來不及,而且隨時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會造成我與小孩雙亡的結果。從那天起每三天換一次針,打到後來只要是要換針的當天,就會怕痛而哭得吃不下飯,一直至今手上的針孔痕跡仍舊是依悉可見。就這樣我成了馬偕住院最久的產婦,即便是有醫生及護士的守護照料,其間仍有幾次的血崩而生命垂危。

         (五)觀世音菩薩的護佑
   在當時,雖還未有宗教信仰,但因在婚前阿姨常帶我前往林口竹林寺禮拜 觀世音菩薩,而我也非常歡喜至誠的在 菩薩座下深深恭謹禮拜,那種感覺就像得到了莫大的撫慰,所有的無奈與委曲在那瞬時間消失殆盡。所以在住院期間的折磨無助下,常不自覺的憶念起 觀世音菩薩,並懇求 菩薩能慈悲救助我。就在經歷兩個多月的生命搏鬥過程後,蒙 觀音菩薩慈悲護佑與醫師的仁心仁術下平安的產下二女兒,除體重過輕之外其餘一切安好。

         (六)家庭的折磨與不順
   但是這個孩子所帶給我的折磨並未就此結束,從出院後每天傍晚她就不停的啼哭到天亮,一直到十個月大,我幾乎得了腦神經衰弱症,身心俱疲,滿心期望外子能給予協助,但他的心思完全投注在簽賭大家樂及釣魚上,常常與外子因此事發生爭執,在一次的爭吵中,不僅得不到婆婆的諒解還對我作很嚴厲的責罵,這對於自小就不曾受到父母師長責罵的我來說,是無法忍受的,終於決定不想再如此過我的人生,於是在半夜毅然抱著二女兒,捨下大兒子而離家出走,半夜時分獨自抱著女兒提著簡單的行李,心中真的是無助到極點的徘迴在火車站裏,但是因為無有去處就只好回娘家去。之後外子心生後悔,到娘家裡來道歉請求原諒,我因思念及不捨兒子而原諒了他。

   母親心疼我的虛弱與委屈,於是將二女兒留下來照顧,而那段期間小女卻非常乖也不常哭鬧,一直到三歲半我才將女兒接回來住。但是這才是更多難題的開始,在她就讀國小、國中階段,叛逆的行為接二連三發生不曾停止,她整天沈浸在打電玩而不想念書,外子若是加以阻止,女兒甚至於會和爸爸演出全武行,好幾次外子用椅子、衣架砸她,有一次甚至差點被外子從三樓把她往下丟,而她卻沒有哭泣的在她房間寫滿罵她父親的惡語;記得還有一次她妹妹不小心惹惱了她,她竟然半夜趁妹妹熟睡之際,拿起剪刀將她的頭髮剪得亂七八糟,第二天待我發現時,為她這種行為,真的是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下一次會發生什麼令人無法挽回的憾事,這種種無法想像的事情常令我十分焦慮,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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