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走了,就這樣對子女毫無交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情況下。
淒風苦雨的那一天,她的子女伴著從醫院緊急返家,面目黑沉沉地整個變了形,幾乎認不得她了;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之下,由她學護理的女兒幫著把管子拔出,咽下最後一口氣痛苦地離開人世。
是台灣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寒流,下冰霰的那幾天,她仍然冒著大寒流頂著強烈的冷氣團,凍著身子蹲在市集的牆角邊賣菜;自己正好到對面的郵局辦事,瞥見瑟縮在牆角的她,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一句:你真是要錢不要命哪!
誰知過沒幾天,她再也起不來了,地上放著好幾大籃欲上街賣的青菜,無聲地躺在那兒;是清晨四點,她的先生正要叫她起床準備上市集,可怎麼也叫不起,昏沉沉地就是起不來;兒女又不在身邊,八十幾歲的老伴就這樣捱到天亮才打電話給遠在台北的子女。醫生判定是腦溢血,在語言區的腦神經阻塞了。
我和親眷到醫院探望她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多,不是會客時間,必須等到晚上七點,所以無法進入病房,大老遠地租計程車來到這兒難免遺憾;經過和醫護人員的懇請商量後,慈悲的白衣天使準了,真是謝謝!是啊,有些時候,是需通情達變的。進入加護病房乍現眼前的她,著實讓人嚇一大跳,也不過才住院三天,怎地面目全變了樣?心中又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看來是沒希望了。以後我希望管好念頭不要隨便起念。」她的神智仍然清楚,只是照著氧氣筒,手被捆綁以防她拔管。我輕輕說:「您要好好念佛哪!念阿彌陀佛!」她微微點頭眼角滑下淚水,我和護士要了面紙覆上她的臉頰,一滴一滴又一滴,我只能說:「您別想太多,安心養病就會慢慢好的。」可是我心裡卻一直覺得她好不起來!
姑姑不時到醫院探望她,回來時說了一聲:「唉!想起她生前那張嘴,這輩子也真是沒修!」
鄰長送文件到家中來,說到:「你○○那個人,真是…唉!」
隔壁羅太太說:「你○○簡直是做到死吔,沒日沒夜地,又不是沒錢用!」
小姑姑回來,不時說到:「很可怕喔!○○在床上不斷掙扎扭曲,只好連腳都綁起來,我們都不敢看她,她的孩子只會一直哭個不停。」
醫生說:「她的求生意志很強,所以受苦,一般人早就沒命了。」
三個孩子哭紅了雙眼,我只能說到:「念佛、求佛吧!為你們的媽媽懺悔、祈福、布施,如果能好起來就趕快好,若是無法挽救就求 佛菩薩趕緊帶她往生極樂世界,少受些痛苦。」我的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悲憫。
她的心中一輩子充滿了嫉妒和慎恨,所以整個村子裡常常傳來對她的抱怨聲;因此她的子女們也跟著錯誤的家教,從兄弟分家後三十幾年都沒進過阿嬤家叫聲阿嬤,以致於她不時感嘆,我們除了安慰她老人家又能如何呢?不免想起《大莊嚴論經》中之開示:
「「……貪瞋之刺乃為深利。臥棘刺者苦止一世,貪瞋刺苦及無量身;以刺刺身此瘡易滅,貪瞋刺瘡歷劫不差。是故宜速除深毒刺。」
「汝今應勤拔,心中深毒刺;宜以利智刀,割斷貪瞋棘。」………
優婆塞答言:
「慈心除瞋害,以除瞋害故,能獲善果報。
汝法作苦行,增長於瞋故,便起身口惡,云何得善果?
慈心則不爾,若起慈心時,能除滅瞋害;以無瞋害故,則起身口善。無益而苦行,云何同慈善?
譬如師子吼,諸獸無在前;如來無礙辯,其事亦如是,一切諸外道,無敢抗對者。說法摧外道,默然無詶
答。」」
因著她的重病因緣,末學得以摘錄此《大莊嚴論經》的片斷與大眾共結殊勝法緣,感念 世尊「以慈對治瞋」的法教,不勝追思!
(二)
也是她孩子們的善根,她的福氣。往生那天,姑姑火速聯絡了幾位蓮友,陪著她的孩子們念佛八小時,大家親眼見她的臉色由黑青轉白安詳不少;因為事情的發生太突然了,她的三個已成年甚至做阿嬤的孩子都束手無策。在不斷商討中,做了幾個重大的決定,她的孩子們都接受了:
一、 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全家吃素。
二、 到承天禪寺做七。
雖然曾擔任過承天寺的住持「廣欽老和尚」是一位開悟的聖者,但是承天禪寺目前尚無法弘傳了義正法,然而寺裡每天的早晚課唸佛禮讚 佛菩薩,若能在親人往生後至少七個七,家眷們都能聚集參與共修,這仍是有很多好處;因為可以藉著諗誦讚歎 佛菩薩的功德,來加持攝受往生者,也同時可以稍減生人的悲痛;回家後仍然要繼續做功課;所有憶念 佛菩薩的功德,迴向給往生者,以幫助往生者離苦得樂。
三、參加「正覺同修會」舉辦的大悲懺法會、並護持正法。
其中一個孩子就是她的二女兒參加了大悲懺法會,就也乘機把正覺正法介紹給她們,二女兒的福德因緣較早成熟,有感於助念當天蓮友們一心念佛的殊勝功德,也感受到人生真的太無常了:「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呢?」所以決定參加四月分的禪淨班!(免學費的)。
我輕輕地和她的孩子們說到:「「你們的媽媽病苦的示現,讓你們見到她在醫院四十幾天掙扎的苦,插管的苦,不能表達臨終遺言的苦,一輩子做苦力的苦……等等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一時俱現。」她是用她的苦來度你們念佛的,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你們仍然要念佛!念佛方能消舊業,竭誠自可轉凡心。」」
她是誰呢?她是末學的二嬸,以她的痛苦一生度化她的孩子們念佛,甚而接觸到如來正法,從此因而改變孩子們的人生命運,真是大功德一樁。
祈願將此法布施功德,迴向給二嬸,能得到 佛菩薩的慈悲加持攝受,離苦得樂,往生善處,善根增長,歸命三寶,修學正法早證菩提。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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